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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唐往事(447)：大敌当前，哥舒翰为啥打一只死老虎？ 第二篇 盛世欢筵：权杖的游戏（239）

任何事情都有个发展的过程。

王思礼不是一开始就要杀宰相，他先是干了一件事：提议除掉前朔方节度使安思顺。

这个建议被哥舒翰采纳，并且成功实施，然后王思礼才提出杀杨国忠，这时哥舒翰没答应：

“（天宝）十五载二月，思礼白翰谋杀安思顺父元贞，于纸隔上密语翰，请抗表诛杨国忠，翰不应。”

这里《旧唐书》有点错误，安元贞不是安思顺的父亲，而是他弟弟，之前做禁军大将军，哥舒翰伪造了安禄山写给安思顺的信，上报朝廷，‘且数思顺七罪，请诛之’，于是安思顺和安元贞都被赐死。

为什么杀安思顺？史书给了个不痛不痒的解释：‘翰素与之有隙’，两人有旧怨。

旧怨是有，但这个时候，安思顺已经被解除职务调回京城，等于处于监控状态，大敌当前，有必要去打一只死老虎？

司马光讲了个原因：杨国忠。

他介绍杀安思顺的事，最后来了一句：‘杨国忠不能救，由是始畏翰。’意思哥舒翰在敲山震虎。

这说法有两个疑点：第一，哥舒翰之前和杨国忠关系不错，为什么要敲打人家？第二，安思顺是安禄山的哥哥，都这个时候了，杨国忠为啥要救他？

关于这一段的事，《剑桥中国史》有个分析：

“朝廷官员和潼关统军将领之间存在严重的战略分歧，从中人们可以看出：在文官和武将之间、朝廷和边将之间，那些首先导致叛乱的对立和不同利益。”

这个分析不能说错，但没讲到点子上，因为漏了一个最关键的人：皇上。

请问造反的目标是谁？皇上。

平时底下人斗来斗去，他可以当裁判，现在都起兵造反了，还想置身事外？

所以这里面矛盾的焦点，不是什么文官武将，也不是什么朝廷边将，你就直接讲皇上和边将，这样最清楚。

司马光讲，杨国忠保不住安思顺，开始惧怕哥舒翰，实际上，他是想讲皇上保不了安思顺，开始不放心哥舒翰。

明白这一点，事情就好理解了：保安思顺，是拿他当备胎，万一哥舒翰、郭子仪这些人不听招呼，手里还有牌出；杀安思顺，是不让皇上有备胎，万一打了败仗，不会落得个高仙芝、封常清一样的下场。

哥舒翰不肯动杨国忠，也好理解：给皇上提个醒可以，翻脸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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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王思礼不怕翻脸？

因为背后另外有人。

这个人是谁，只能猜测。从各方面情况看，最大的嫌疑是高力士。

事情要从一位禁军将领说起。

开元末年，李隆基把万骑营改编为龙武军，地位超过羽林军，是禁军最核心的力量，司令员（大将军）叫陈玄礼。据《旧唐书》讲，安禄山造反后，陈玄礼打算在长安城里杀掉杨国忠，没找到合适的机会，最后在马嵬坡，连杨贵妃带杨国忠一块杀了：

“及禄山反，玄礼欲于城中诛杨国忠，事不果，竟于马嵬斩之。”

禁卫军

从陈玄礼一贯表现看，他是个老实人，也不可能当宰相，那么积极杀杨国忠干啥？黄永年先生对此有个分析，认为陈玄礼的背后是高力士。

高力士又为啥这么干？很简单：宦官和宰相争权。

李隆基上任后，开始重用宦官。‘四方进奏，先呈力士，小事便决之’，高力士权力搞得挺大。但李林甫上台，独裁二十年，把他权力给抢跑了，你说气不气？

宰相、宦官，一会儿重用这个，一会儿重用那个，是一种平衡术。平时还好，可以控制得住，安禄山一造反，矛盾激化，平衡被打破了。

从前不敢干的事，现在敢干；从前不敢杀的人，现在敢杀。李林甫专权，高力士不敢吭声，杨国忠乱国，正好出口恶气。

再联想到王思礼提议：派三十个人去京城绑架杨国忠。没有禁军的支持，他脑子进水了提这种建议？

最后一个问题：高力士为什么不拉哥舒翰入伙？

因为拉不动。

哥舒翰之前官拜两镇节度使、封西平郡王，这年正月，又‘加左仆射、同平章事’，挂上宰相头衔，做官已经做到顶了，加上他又是只剩半条命的人，还有那个精力和雄心，去掺和高力士杨国忠的斗争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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